没关系，我愿意听你说很多
——一个关于学生心理急救的育人案例
左温慧 程帅
随着社会迅速地发展，人们对生活水平的要求进一步提升，父母整日奔波工作，努力为孩子创造良好的生活环境，却忽视了关注孩子心理健康的重要性。越来越多的学生存在人际交往障碍，不知道如何与他人友好交往，性格极端暴躁，遭遇挫折后不能及时化解内心的痛苦，甚至做出伤害他人和自己的行为，给家庭和社会带来沉痛的教训。因此，作为陪伴学生成长的学校、教师和家庭三方，必须不断重视学生的人际交往问题，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，适度准确地进行心理急救，为正在痛苦的学生提供人道的、支持性的帮助，不断提升心理育人成效，引导学生正确处理自我与他人的关系，乐观、坚强地面对生活中的困难与挫折。
1基本情况
一个普通的周三下午，我正在梳理新生入学信息，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，“老师，我舍友李某说要让我付出血的代价！您快救救我，我好害怕。”我内心猛地紧张了一下，然后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：“你别急，先离开宿舍，避免正面冲突，过来办公室这边，说下具体情况……”
这个要让别人“付出血的代价”的学生李某，在新生心理健康筛查中表现出自杀风险极高，也是我最近在重点关注的特殊学生。他是我所带年级的一名大一男生，入学以后觉得周围人都对自己不友好，接连经历了竞选班长失败、竞选学生组织失败、辩论比赛太过紧张忘词等等“糟心的”事情，并且经常与舍友发生语言争执，甚至扬言总有一天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。可以看出，种种事由加到一起，这个学生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环境适应问题、人际交往障碍和情绪困惑。借助于心理急救等相关专业理论和方法，我与李某进行了多次谈心谈话，找准了深层次的原因，对症下药，制定多方向引导急救策略，最终建立了良好的信任关系，并且基本改善了李某的人际交往困惑和性格冲动，学会了自主调节情绪，乐观面对生活。
近年来，我院持续完善四级心理健康教育体系，加强三个层级心理健康工作人员培训，提升各节点工作能力，实现心理健康问题学生早发现、早处理；持续更新心理健康问题学生档案，每两周研讨解决方案。加大特殊学生的关注力度，重点关注心理异常学生分类管理、个性施策并建立帮扶档案，用心、用爱去关系爱护学生，确保学生在校内安全稳定，顺利学习生活。连续多年主办“525 敞开心扉-拥抱爱”活动、心理健康讲座、最美微笑日征集活动等各类活动14次，心理团体辅导16次；针对新生研究生、本科班级，做到活动全覆盖。全年无心理危机事件发生。
2主要做法和工作成效
（1）案例分析
李某是家中独生子，从小父母忙于做生意，很少有时间能陪伴在自己身边，久而久之，李某自称与父母关系淡漠，不愿回家与父母见面和交流。其次，入学以后经历了一系列的失败和挫折，觉得自己真的“一无是处”，一定会被父母和同学瞧不起。久而久之，他觉得自己没有朋友，也得不到家人的关心，内心很孤单，于是强迫自己努力寻找与外界交流，但交流均以短短几句话收场，结束后的失败感和失落感会进一步冲击自己内心的孤独，于是再去强迫自己进行无效社交。这样循环往复，李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，甚至出现了伤害自己、恐吓他人的情况。“没有人能懂得我现在的状态有多难受！从头到脚，我都是个失败者。别人都不想听我说话，没有人想和我做朋友。越是热闹的场面，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孤独。我舍友他再惹我，我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后悔！毕竟我曾经觉得，如果有一天，我杀害了自己的父母，肯定也是他们逼我的”——李某自称自己的状态无人能懂、无人能帮，并且无法与舍友进行沟通交流，难以从身边人身上感受到温暖和关心，经常出现自我无法控制的暴力想法。作为辅导员，我与其首次谈心谈话后，确定该学生存在一定的新生入学适应性挫折和人际交往障碍，包括家庭、学校和自己等方面，并且遇到困难无法找到适当的情绪排解方法。了解情况后，我制定了以下策略，来帮助李某走出阴霾、迎接彩虹。
（2）解决思路与实施办法
1）相互尊重
对于首次谈心谈话中，李某表现出对我的不信任，直言自己已经自杀过十几次了，自述已进行过27次心理咨询，并没有任何作用。并且觉得我作为老师，本意虽好，但让自己回忆了一次这些事情，是在害自己又陷入痛苦中，所以自己本人也是作为学生配合老师工作，不指望能获得任何帮助。对于他的抱怨，我深感这个孩子已经对生活表现出极大失望，他希望能有人来帮助他，但是又在寻求失败后产生了无尽的无力感。所以我没有马上反驳，耐心听他说完自己内心的烦恼后，告诉他，“今天的聊天只是我想关心下你的学习生活状况，对于目前的状态，知道你心里会有很多困惑，也可能没有思路，你也可能觉得我帮不了你什么，但是总要给自己再多一次机会，哪怕有一丝改进，我们的聊天，你可以想哪说哪，没关系，我愿意听你说很多。咱不急于否定，你也可以拒绝我对你的了解。相反地，我尊重你目前的观点和态度，我愿意做你的倾听者，在你想要诉说、希望获取帮助的时候，都可以来找我，并且绝对保密。你也不需要说话前自己先打好草稿，哪些可以说，哪些不可以说，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树洞，一个时时刻刻有回应的树洞，也可能偶尔给你意外帮助的树洞。”听了我的话，他很疑惑：“老师，您不会觉得我这些‘垃圾话’很烦吗？”我笑着对他说：“怎么会？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都比较有限，把你的生活分享给我，也是提升了我的人生阅历，你是第一次上大学，我也是第一次当大学辅导员，我们都是新手，更有共同语言，要一起前进成长呢。而且我还有很多问题请教你呢！比如你作为西安本地人，必然对这里很熟悉呀，有哪些好玩好逛的地方推荐，这是不是你也帮助我了呢？”他一头雾水：“啊，好吧，勉强接受，我尽力帮助您，但是不能嫌弃。”他明显有点害羞了，我时刻关注他的情绪和语气，并且约定：“有机会想要带同学们外出春游，你要负责帮我做攻略，活动才能更加丰富有趣。”这样对于其放下戒备心理有了一定的推动作用，能够更多地了解其自身经历和内心想法。这种方式也是以双方平等的态度让学生有一个能诉说、能被倾听的对象，把想表达的情绪进行抒发。
2）兴趣引导
在谈心谈话中，李某说到自己辩论比赛忘词，觉得同学都在嘲笑他，但是自己真的很喜欢这种上台表现自己的感觉，想要再次加入辩论社团，希望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，但是又同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做不好。兴趣是最好的老师，从之前的了解中，我认为他是一个热心为集体付出，并且比较喜欢表现自己的学生，本身希望成为组织者或主导者，但是准备不充分，能力难以达到要求，因此常常出现差错或者失败。我尊重并且鼓励他能够为了自己的兴趣去努力，于是通过团总支及时了解到辩论社团还未开始招新，查询到了该社团的招新联系方式，为了帮助他通过面试，我们一起进行了模拟面试。其次，李某表示，自己有过一定的舞蹈学习，希望能加入学院舞蹈队，可是觉得舞蹈队男生少，不好意思开口。我立刻联系了学院舞蹈队负责人对他进行招新面试，他认真表演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舞蹈，顺利通过了面试考核。在这次面试考核中，我悄悄在门外看着他的的表现，感受到他对于表演的欲望和热爱，深为感动。第二天，我收到了李某的信息：“感谢老师的鼓励和帮助，原来我也可以做到”。此外，我嘱咐班级学生干部和文艺骨干，有类似活动的时候，鼓励李某积极参加，同学间的紧张关系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。至此，我们彼此开始建立信任的基础。
3）家校互动
由于在之前的了解和交流中，李某自述和家人交流很少，从小父母忙着工作，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生日，每次答应了来接放学也是总是迟到，认为父母根本就不关心自己：“我觉得，我们之间关系很淡漠，可能也就存在血缘关系了，我爸妈有没有我这个儿子都无所谓吧，他们根本就不关心我，不信任我，只会批评我：‘怎么又没考好？作为学生把学习弄好就行了，其他不要多想。’他们根本就不关心我到底生活是否快乐，只会让我学习、学习、学习！”。从他的描述中，我深深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无奈，以及对家庭支持的迫切需要。于是，我及时联系了李某的母亲，了解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，李某母亲自述，由于忙于工作，管不上孩子，而且这孩子可能有点心理敏感，但是没到自杀的程度。可是很多时候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，感觉孩子和自己说话也是小心翼翼，但每次都以吵架收场，甚至出现过父亲动手暴力教育的情况，父母和孩子的相处情况也是越来越糟糕，不知道该怎么交流，索性也就不交流，除了每月转账生活费，其他时候，基本零交流，自己特别希望能一起改善这种情况。可以看出，家庭对于孩子的了解也确实不充分，家长未能认识到孩子心理状况的严重性和迫切性，特别是在我转述了孩子曾经有过自杀想法的时候，家长表示有点意外，但是也充分认识到，自己对孩子的关心确实不够，希望能尽快得到学校的协助，拯救孩子。与家长进一步了解后，我给出了自己的建议：首先，一定要遵守和孩子的约定，约好了接送时间，可以早不要晚，让孩子首先感受到父母对自己的重视和关心；第二，周末抽出时间，可以组织一些外出游玩活动，或者家庭聚餐，让孩子感受家庭的温馨；第三，对于孩子，给予信任，生活上相信他能独立生活，学习上相信他能自主学习，不要施加太多压力，多关心其成长过程中的感受，不要太过分强调结果。特别强调一点，一定不能暴力教育，不管是动手打人，还是冷语相待，要完全尊重孩子的身体监考和人格健全。在此过程中，有任何冲突或者矛盾，先平复心情，之后互相反思，向对方陈述自己言行不当的部分，并且家长和老师及时联系调整。尝试一段时间后，家人反馈，虽然尝试初期出现了一些小的问题，但父母主动找孩子进行沟通交流，也得到了很好的化解。多一些陪伴，多一些理解，多一些关心，亲子关系有了明显的改善，李某与父母交流日渐增多，周末回家次数也增多了。由此，心理急救获得了来自于家庭的支持。
4）肯定支持
一天晚自习，在我去转自习室的时候，李某突然找到我，说有事聊聊。他在纠结要不要继续报班学习韩语，一方面，由于自己时间没规划好，外出学习会影响专业课程的学习和巩固，另一方面，自己好像还挺喜欢韩语，不想就这样放弃了。我很欣慰他能来征求我的建议，说明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定的信任关系。我问他，其实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主意了，只是需要一个人来给你肯定。那么，我的建议，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，不放弃韩语，可以作为兴趣爱好，也可以作为添彩的一项技能，但是首先要把学业完成，顺利毕业，这样才能有更多选择。韩语学习可以放到寒暑假或者课程不是很忙的时候进行，还是可以保留一份热爱的。他也表示比较接受这种建议，很多时候自己拿不准，只是需要一个人的肯定和支持，这样自己的心态就会平静安定下来，会觉得有勇气有力量。慢慢地，李某会偶尔在下课后，来找我来聊聊近期的生活和学习，他会笑着很从容地说：“老师，我来看看你”，聊到与父母的关系，他有点害羞：“我妈这周说周末一起吃火锅，周五下午来接我，其实我也可以自己回的，她还把我当小孩子”。此外，会在端午节的时候送给我自己亲手制作的绿豆糕，会给我讲自己有好感的女生，会给我讲最近遇到的趣事和如何化解困难，也会讲自己的学习计划，保证本学期不翘课不挂科。他开始絮絮叨叨给我讲很多生活、学习、家里的事，我也会适当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和任务给他，在他出错的时候及时调整反馈。至此，信任基本建立。
5）成果激励
由于该生入校以来，很多努力都以失败告终，因此，我希望能用一项成果来让他找回自信。在心理情景剧表演中，我鼓励他踊跃报名，担任男主角，一遍一遍地共同修改剧本、酝酿情绪、动作切磋、打磨排练，中间遇到过很多挫折、退缩和争执，但是我一次次地告诉他，一定可以做到的，一次会比一次更好！看着一次次努力完成排练的他，有着一双会发光的眼睛，那是一双对生活和未来充满希望的眼睛，我很欣慰。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，作品获得了心理情景剧校级二等奖、省级二等奖，他开心地一路跑来告诉我：“老师，我做到了，做到了！老师，真的谢谢您！如果没有您，可能我还是原来那副糟糕的样子！”我笑着说：“其实你本来就很好呀，努力了都会成功的！一直很看好你！”这次获奖也让他彻底完成了自我拯救，走出阴霾，他开始愿意去认识新的朋友，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生活，与舍友发生矛盾时能够理智地主动解决，也会为母亲送上生日的祝福。一切，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。
3工作启示
我很庆幸李某的改变和成长，而在这场心理急救中，我们作为学生的倾听者和引路人，以获得信任、提供帮助为目标，应当遵循以下原则。首先要与其建立了互不侵犯的人性关怀联系，努力成为一个好的倾听者，但不迫使对方讲述创伤经历，不以揭开对方的伤疤为目的，例如告知其可以拒绝帮助，以后需要时可以继续寻求帮助，这也是我们建立初步信任的基础；其次，准确评估其需求与关注问题，提供实际有用的关怀与支持，帮助学生获得信息、物资、社会支持，建立社会支持网络，帮助低谷中的学生获得一定的成就感，坚定自我存在的价值和位置，逐步找回自信和目标，这有助于进一步加强学生对老师的信任，相信老师可以帮助自己成长和前进。由此能快速加强安全感，使学生在人际交往方面安心，保持平静，在身体和情绪上处于稳定状态，这样才能进一步推进改善的适应性策略，培养学生乐观、坚强的心态，帮助其学会正确去处理自己所面临的困惑和问题，形成对家长、老师、自我多方信任机制，真正实现心理育人的高水平成效。
2022年，学院将进一步挖掘和发挥我院二级心理辅导站“听心小筑”的作用。在目前基础上进一步丰富其功能，力争将其打造为我院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主阵地。通过进一步的宣传，让我院师生对其了解并认可，营造我院良好的心理健康交流与咨询氛围。
附录：
1.关于对第六届陕西高校“阳光护航”心理育人宣传季活动的评审结果进行公示的公告_公示公告_公开_陕西省教育厅 (shaanxi.gov.cn)
